中国的医生与科学家们经过多年研究，发现砒霜对于治疗急性早幼粒型白血病具有良好疗效，该疗法获得国际医学界的高度认可。美国相关机构获悉了中方科研成果，快速启动资本介入、临床试验和专利布局。在中国已有的大量临床试验的基础上，在美国仅开展40例病人临床试验，就快速获得FDA的新药审批，并通过资本市场的运作获得丰厚回报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美国公司除了白血病领域，还在砷化物治疗实体瘤整个领域进行了全球专利布局,掌握该领域的主动权，为其后续收益奠定了基础。由于专利申请和国际运作能力的欠缺，中国的科研人员和药企收益微乎其微，这一案例的教训值得深思。

国内关于砒霜治疗的开创性研究

砒霜是中国古代传统的“毒物”。明代《本草纲目》记载了利用砒霜以毒攻毒的一些应用：“砒石解毒治壅（yōng）、烂肉，蚀瘀腐、瘰疬（luǒ lì）”。

二十世纪70年代开始，哈尔滨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借鉴民间方子，制备了含有由砒霜、氯化亚汞的“癌灵1号”注射液。在临床实践中，哈医大一院的医生们逐步发现“癌灵1号”可单独治疗白血病，且对急性早幼粒型白血病（Acute Promyelocytic Leukemia，APL）效果最好。在90年代初，又去除了有毒副作用的氯化亚汞，明确指出砒霜（即三氧化二砷）是“癌灵1号”的有效成分，单独使用三氧化二砷（以下简称“ATO”）注射液即可治疗急性早幼粒白血病。

1994～1996年，上海瑞金医院与哈医大一院展开合作研究，应用ATO治疗对反式维甲酸和化疗不敏感的APL病人，取得良好治疗效果。相关研究结果发表在1997年的Blood杂志，引发国际关注。

中国的知识产权保护情况

1995年8月23日，哈尔滨医学院第一附属医院以张亭栋为发明人申请了中国专利，1999年8月11日拿到授权，专利号为ZL95108768.1。该专利只有一个独立权利要求：“1.一种抗白血病、肝癌、淋巴瘤注射液，其组成包括：注射用水，其特征是：所述的注射用水中溶有三氧化二砷1～10克，氧化钠8克，共计1000毫升。”

这是一个典型的注射液组分专利。由于“癌灵”的成分早已公开，1995年专利的新颖性主要在于去除了轻粉（氯化亚汞）。该专利存在以下几点严重的缺陷：

第一，发明点遗漏。

该专利所称的“注射用水”其实指的治疗药品的起始配制液，而并不是注射入人体时的组分浓度或治疗病人每日所需的剂量。这样的权利要求完全没有保护到这一科技成果的核心价值点，严重的影响了技术的价值。

第二，权利要求范围太窄。

注射用水液组分保护范围狭窄，ATO或氯化钠的含量稍多或稍少于权利要求所述的范围，就可以轻易绕过该专利。如溶解0.5g ATO于1L水中配制起始溶液，稀释成最终注射液时稀释比例减半，也可以达到相同的效果而不侵权。

第三，权利要求没有上位。

在权利要求中提到的适应症包括白血病、肝癌、淋巴瘤。一般情况下，专利中一种药物能治疗三种以上的肿瘤，原则上能拿到这种药物治疗所有肿瘤的权利要求。但是此专利中并没有对ATO适应症进行上位。更为重要的是，虽然李元善与张亭栋早在1988年就已经用ATO对白血病外的癌症进行了研究，但是该专利的实施案例中完全没有提及ATO治疗肝癌、淋巴瘤的内容。因此，即使是ATO治疗肝癌、淋巴瘤的这两种适应症，被无效的风险也很高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1996年，张亭栋也在美国申请了专利，申请号08/702011，并要求了中国的优先权，但是在美国审查并不顺利。直至2004年4月11日，该专利终于在美国拿到授权，即US6720011。美国专利的授权权利要求范围相较于中国专利没有实质性的突破。其“权利要求1”的范围与中国授权专利的主要区别在于：1、将中国专利的“注射用水中溶有三氧化二砷1～10克，氧化钠8克，共计1000毫升”换算成了组分百分比。